鎖鶴夜畫

小札 2018.03.11 ─ 有關說話

       有的時候覺得，寫字比說話好多了，也簡單許多，因為我們總是無法控制突然一時衝動的嘴，而手，卻往往更收斂和緩，但，就是這樣沒有打稿潤稿的嘴，卻也有時，不知是有了自己的聰慧，不只在跟別人交談、聊天，而是反過來在點醒自己、說服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這是最近發生的事了，我只不過在跟別人閒聊，雖然是閒聊，可話題也不算太輕鬆……

       那是個傻孩子了，願望很多，希望自己能做很多事、完成很多困難的目標，但可惜現在連學業都一蹋糊塗，多少次是希望考試成績好，書卻讀太晚害隔天根本沒去上課，這總本末倒置的事太多，我聽著也是好笑，但，他卻說得很認真。

       我試著跟他說，希望至少先完成現在該完成的事情，先盡了自己作為學生該有的本分，事實，我卻也說了，現代教育，總希望掛著高高的名號，夢想與前途，工作與興趣，往往得串成一塊兒，卻忘記最根本的，我們需要先把我們該做的完成、先學會生存，求有才能求好，如果什麼都沒有，還能提什麼多麼遠大的目標？

       對的，我也花了很多時間了解這件事情，因為我從小被教育混淆著，希望自由地快樂，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家人破壞，不知是他們也不希望我快樂，還是純粹太過現實，希望我也如此試想、為自己認真考慮，有時，我也混亂著，在暈頭轉向中憤怒，對著毫無清楚目標的韁繩憤怒，教育我的人太過貪心，不顧我的想法，只希望他們想要的，不管是成績、學歷、能力、經歷……愚蠢地加註在我們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儘管，我是這麼想沒錯，可不顧心理多麼忿忿不平，那時我的嘴上卻理當的開口，說出了「責任」兩個字。

       我說了，我自己沒有想過的另一些事……

       也許，我是想著，為什麼當我開始成長，就會開始發現一切世事不像想像中那樣單純，就會被逼迫著面對我也不想理解的現實，但實際上，又怎麼樣呢？我如此覺得可惜、覺得氣憤，也無法改變我們存在的現實，我們終究是得想辦法將自己過好，不是嗎？還是說，我們就果斷讓自己困於幻想中，永遠只知道逃避？

       也許，逃避真的會比較輕鬆，但，我們千萬不能忘了，那個把我們養大至今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是的，儘管我們在怎麼不服氣，他們展現在我們面前越來越多的自私自利，越來越多的不完美跟自以為是，可，他們仍舊「負責」的，至少將我們養大，至少我們還算健康、還算寬裕，而為了達到如此，他們在現實中打滾，忘記自己曾經也年少，漫天妄想與自由自在，只負責的，將我們養大……

       那我們還有什麼權力，連現在該做的事情、不怎麼困難的功課，都能被這麼多藉口搞砸？

       我回頭，說服他，卻也同時，為自己突如其來的舉例給點醒，因為我恨著我的父母，即使也仍然愛著，這種矛盾，卻只讓我更加煩躁。他們就是這樣的貪心，希望我好、希望我快樂、希望我照著他們想要的走、又希望我走出自己的道路……但，我能說什麼呢？這麼多的希望中，有多少是他們也希望自己能得到卻無法挽回的？我怎麼能沒想過，叫人放棄夢想與渴望是殘忍的，自己說服自己放棄呢，那是絕望嗎？

       我也許還是個擁有許多幻想、空想的人，但我已經開始認命，活在現實的生活中，我知道我得先做什麼，不管快樂與否，至少得先能夠生存、得先能夠感謝那些將我扶養長大的人，學會同等地對他們負責，剩下的，也許只有遠遠的未來……或是，誰知道呢，或許有一天，我也不覺得這有多重要，也說不定呢……